玄武城外,往北三十里,有一常年積雪的高山。
高山之上有莊園,名為梅花山莊。
一對年輕男女自山腳出發,並肩而行,踏上六千階梯,來到山頂。
山頂之上,白雪皚皚,一片風雪飄零。
「這是什麼地方?」何大春問身旁的梅花十一。
「你不識字嗎?」梅花十一抬手指着山莊入口處,大門上的牌匾。
「梅花山莊?」何大春順着她所指處看去,念出牌匾上所書的四個整潔大字,「可是,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不要問這麼多,你只管保護我就好了!」梅花十一邁開腿,踏進梅花山莊。
「哦,好吧。」何大春不再多問,跟着她,邁進大門。
邁過梅花山莊的入口大門,可以看見一片空地,這是梅花山莊的前院。
「什麼人?竟敢擅闖梅花山莊!」
前院有大概三十名身穿統一服飾的弟子在練習刀法,見梅花十一與何大春貿然進入後,立即圍將過去,將兩人團團包圍。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何大春仍然毫不猶豫的往前一步,護在梅花十一身前。
梅花十一嘴角微微翹起,感到一絲暖意。
她站在何大春身後,平靜的問道,「你們的莊主在哪?我找他有點事。」
「閣下可有拜帖?」其中一名弟子喊道。
「沒有。」梅花十一回答的很乾脆。
「沒有拜帖,我家莊主一概不見。」
「呵呵呵……」梅花十一輕輕笑了兩聲,繞過何大春,走到前方,看向那名問話的弟子,嬌媚道,「當女兒的回家見自己的父親,也需要拜帖嗎?」
「女,女兒?!」周圍三十名弟子皆是一驚。
梅花十一雙臂環胸,饒有興趣的盯着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有些遲疑的沉思片刻,然後對身旁的另一名弟子道,「快去稟報師傅。」
「是,大師兄。」
那名弟子匆忙跑向內院,何大春低聲問道,「原來這裡是你的家呀?」
梅花十一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顯得有幾分不同以往的惆悵。轉身看着一臉呆愣的何大春,微微點了點頭。
「哦,原來你要我一路保護你,就是送你回家呀。」
梅花十一轉過身去,沒再說話。
何大春也不再說話,二人就這麼靜靜的等着。梅花山莊的那位大師兄就顯的有幾分着急了,不斷的回頭看向內院大門。
雖說他是梅花山莊的大師兄,但在梅花山莊待了整整五年,他也從未見過梅花十一,故此,認不出她的身份。可無論什麼緣由,得罪了師傅的女兒,以後肯定得遭殃,這位大師兄此刻無比迫切的想要確定面前這位女子的身份。
過了好一會,那名弟子方才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大師兄連忙問,「怎麼樣了,師傅怎麼說?」
那名弟子喘着粗氣回道,「師傅說,讓大師兄你和師妹一塊過去。」
「師妹?!」大師兄那難以置信的目光一點點移動到梅花十一的身上。
此時前院的所有弟子都明白了,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真是他們師傅的女兒。
「誰是你們的師妹!」梅花十一驕哼一聲,「要做我也得做你們的師姐!」
一眾人啞口無言,皆不敢跟這位刁蠻的姑娘爭論「師妹」還是「師姐」的名分。
「你留在這等我,一步也不許離開。」梅花十一叮囑何大春道。
「裏面可能有危險,不用我陪你進去嗎?」何大春問道。
「這裡可是我家,能有什麼危險。」梅花十一忍不住笑了起來,「放心,有危險我會喊你的。」
「好。」何大春重重點了點頭。
梅花十一有時候真覺得,這個看起來獃獃的、傻傻的男生,總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無論去到什麼地方,無論身邊有何種危險,都無需擔心。因為他,會時刻擋在自己面前。
從前院往裡走,穿過兩扇門,即可抵達內院。
內院是梅花大俠專屬的練功處,空曠的院子里,除了滿地白雪外,還常年擺放着兩排武器架。
刀槍棍棒、斧鉞劍戟,各類武器,應有盡有。
在梅花十一和梅花山莊大師兄來到內院後,一位身着灰白長衫的老者正站在院中,負手而立,背對着二人。
「師傅。」梅花山莊大師兄恭敬的俯首喊道。
梅花十一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看着那乾瘦卻高大的背影。
老人沒有立即轉身,仍舊背對着二人,「你終於肯回來了?」
這是老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顯然是對自己的女兒,梅花十一所說。
老人的劍眉與長發早已花白,卻極為柔順,並不顯蒼老。其面容冷峻,雙眼如刀鋒一般凌厲,立於院中,周身卻隱隱散發著幾分不可逼視的強大氣息。
梅花十一語氣淡漠,帶着幾分不近人情,「我回來並不代表我原諒你,也不代表我認同你的觀點。」
「無論你因何回來,既然選擇了回來,那往後就必須聽從我的安排。」
「你還是這麼喜歡主宰別人的人生,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你從來都不會在乎我的感受!」梅花十一突然感到十分委屈,就如同兒時的那般委屈。
「離家七年,加入飛鳥門,成為一名刺客。這就是你選擇的人生?」梅花大俠緩緩轉過身來,那目光如矩,沒有半分老人的昏沉,甚至要比一位壯年男子的目光更加精神、飽滿,「既然你今天回來了,就沒有資格再跟我談什麼感受。」
梅花十一仰起臉來,死死的盯着自己這位多年未見的父親,從他的神情或是言辭中,她感受不到絲毫的疼惜與父愛。
自己的人生的確很失敗,但為何他一定要如此?一定要安排自己的人生,要逼迫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
梅花十一感到很無奈,七年前她就感到很無奈。
「溯兒。」梅花大俠沉聲喊道。
「弟子在。」那位站在一旁,低着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的梅花山莊大師兄忙恭敬應道。
「你可有心上人?」
「弟子並無心上人。」
「你去準備一下,明日與她成婚。」
「啊?」梅花溯一臉驚愕,不知所措。
梅花十一併未惱火,因為她早已心灰意冷。她咬着唇,眼角閃動淚光,「我今天回來,不是要跟從前一樣聽你安排我的人生。我回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退出了飛鳥門。而且,我遲早有一天會親手打敗你!讓你知道,女子也能習武,也能名揚天下!」
然而,梅花大俠根本就不在乎她是否與飛鳥門還有瓜葛,對於她此時的豪言壯志,梅花大俠更是不屑一顧。在他眼中,女子,就不該習武!自己的武功,也永遠只能傳給自己的兒子!
「明日成婚,嫁給你大師兄。」梅花大俠的語氣里充滿着不容置疑的滋味。
「不可能!我不可能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梅花十一斬釘截鐵的道。
「這件事,由不得你!」
「你別想掌控我的人生!」梅花十一憤然轉身,朝着院外奔去。
梅花大俠見狀,立刻抬起右手,伸出二指,隔空夾下一片樹葉,朝前方隨手甩去。
那片樹葉宛如一顆急速飛行的石子,精準無誤的打在梅花十一後背的穴位上。
「何大春,救我!!!」梅花十一被梅花大俠以一片樹葉點住穴位,無法動彈後。立刻使出全身力氣,歇斯底里的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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