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考核的日子到了。
南弋等四十六人出了學莫堂,被帶往子霄谷**的校武場。站在隊伍里,她倒是一眼見到了那莫十三,還有……
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若有若無地勾了下嘴角,便轉移了視線。
是莫十七。當初那個親手殺了同伴的莫十七。
過了幾年,雖然周身的氣息不似當初那般有些嗜血,卻還是掩蓋不住那人眼底的陰鷙。
南弋暗暗輕笑一聲,乖巧地走到對應的位置上站着。
臨風樓二樓,南弋看見一身黑衣的人安靜地坐着,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眾人。
第一眼,南弋便認出了那人是誰。
暗夜堂副堂主,夜煞。正是當初嘴裏說著「留四不留五」的那人。
偌大的校武場,沒有一個人竊竊私語,只安靜地等着樓上的人發話。
臨風樓共四樓,副位只可登二樓,主位登三樓,南弋眯了眯眼睛,微微抬頭看着那頂層。
那個地方,只有那位主子才能上的去。
不知為什麼,南弋想起了當初來時的那個雨夜,還有那個一身玄衣金紋的男人。
在這子霄谷,也不知那人是個什麼位置。
南弋看見樓上的人緩緩站起身,隨意理了理衣袖。
「本衛今日覺得無趣,希望此次考核能有些好玩的。這幾年學莫堂的飯,可不是送於你們白吃的。」他對着身後的侍衛打了個手勢。「宣。」
那侍衛面無表情上前一步,開口便擴大了聲音:「學莫堂考核,今日開始!此次考核共四十六人,男三十八,女八人。依次抽籤,分紅黃兩隊,每隊二十三人。今日的規矩,紅十人,黃十人。不論手段,不論傷亡。無藥品補給,每人一劍一匕首。畢!」
夜煞輕笑一聲,「此次考核地點在玉鳴山藥王他老人家地盤東邊的一座小山上,放心,山上可沒有什麼野獸毒蟲,風景很不錯。到時候,每個人都會有對應顏色的信號煙,信號煙放出則視為出局。每有一信號煙,影衛會及時記錄且在整座山通報。無論傷亡,出局之後,若再傷人,一律扔下重繆崖。那是個什麼地方,想必不用我多說。記得,別想着偷藏信號煙或者自己一直躲起來,那整座山上,可都是影衛。除非,你有本事躲過影衛的眼睛。」
「抽籤吧。」
南弋聽完夜煞的話,倒是有些愣了愣,這聽起來像極了當初她在島上每個月訓練的科目。
她有些好奇,古人也這麼玩的嗎?難怪是老祖宗。
南弋排着隊,在抽籤箱里攪了一下,隨手拿了一隻簽。
紅色。
她接過對應顏色的信號煙,一旁侍衛又遞過來一條紅色的腰帶。
現在紅色的一隊,南弋便看見阿落朝着她招手走了過來。與此同時,南弋還看見了那位高個子十三號。
真巧,他抽中的也是紅簽。
她看了看阿落,對於自己和她一隊倒也沒有什麼意外。
不過,那十三號,他的實力數一數二,若是能拉攏到一個戰線,她也能省事不少。
至於如何拉攏……南弋也有了些想法。
抽籤結束,眾人領了一把長劍,來到了考核地點。
「紅隊,右側一路。黃隊,左側一路。入山之後,自由擇路,考核正式開始!」
南弋和阿落跟着紅隊,往右側的一條小路走着。
來這兒之前,南弋便對阿落道:「進山之後,你若想與我一起,便要緊跟着我,一切聽我的。言盡於此,你若是另有打算,就離我遠點。」
阿落猶豫了些許,還是開口道:「……我聽你的。」
南弋本也就打算找人組個小隊,既然她同意了,便也沒再說什麼。
進山後,南弋見有些人在十三號周圍對他說了些什麼,只不過十三號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不發一言。
看來,莫十三還真是個香餑餑。
南弋倒是沒有什麼驚訝,以莫十三如今的實力,即便是在這山上單闖,恐怕也是有七分勝算。
只不過,這幾年他一向獨來獨往,從未和任何人熟絡過,只有對着夫子,他才有些開口的時候。
南弋可不會認為,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遇到對方黃隊的人,他會出手相助。即便是他站着,恐怕也沒有幾人敢動他。
紅隊二十三人也各自選擇了方向稀稀落落分散走開。
南弋對着阿落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跟在前面莫十三身後不遠處走着。
一柱香的時間也快到了,依舊跟在莫十三身邊的只有兩個人。
「左邊走路微八字的是三十二號,實力不錯,尤其是射箭,排前幾名。他與二十八九號三人關係甚熟。不過,此人頗有些心機。」阿落放低了聲音說著。
南弋看了身邊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既然是統一戰線,這誠意,她收得理所應當。
至於為什麼阿落非要與自己一起,是因為幾日前南弋故意放出了一點點底牌。
有時候,多個幫手,辦事總會順利點不是嗎?
阿落又接着道:「右側是二十四號,每個課業皆在倒數幾名之列。常受同寢室的二十三號打壓。不過……我覺得這人實力不單單如此。」
南弋挑了挑眉,看向前面走着的三個人。
不一會兒,南弋便聽到遠處洪鐘聲音。接着,對面傳來人聲:「考核,正式開始!」
南弋鬆了鬆手腕,既然開始了,那就別客氣。
她提着劍,飛速向前跑去,對着那三十二號出手。
前面的三人立刻聽到了後面極速跑步的聲音,都呈備戰姿勢,握緊了手中的劍。
當南弋和那三十二號打起來以後,那兩人微微驚詫了一下。
因為他們看見,前面廝殺的兩個人,那女子很快佔了上風,死死壓制着對方,招招奪命。
三十二號一邊接招,一邊氣憤道:「你為何針對於我!」
南弋倒不想多與他糾纏,只想快點解決掉他。這考核剛開始,她可不想廢太多時間。
十幾招過後,三十二號終於敵不過對方,胳膊上被划了一劍。南弋一腳迴旋踢在那人的胸口處,用力地將他踩在地上,將他手中的劍撥遠。
南弋冷冷的低頭看着她腳下的人,「信號煙和死,你選一個。」
那人紅了眼狠狠看着眼前的人,滿是不甘心。
南弋輕蔑地看着他,「阿落。」
阿落快速走過來,在地上的人懷裡摸出信號煙,她拉開下面的繩子,一束紅色地信號煙升起在山林上空。
與此同時,對面的傳來一句:「紅隊,剩二十二。黃隊,二十三。」
南弋順手打暈了三十二號,將他交給了阿落捆綁封口,扔在了附近的林子里。
此刻,南弋突然覺得,阿落力氣大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優點。
南弋收了劍,朝着不遠處的高個子走過去,略過那人身邊的二十四號。
「合作的誠意,我給你了。我的劍術,在這所有人里,恐怕沒有敵得過我的。事半功倍穩賺不賠的買賣,考慮一下?」南弋看着莫十三,盡量表現出自己的誠懇。
南弋說完,勾起嘴角看向了他旁邊的莫二十四。
「你也可以考慮一下。」
阿落站在南弋身後,對着她道:「東北方向,有人來了。」
「我同意。」
突然,莫十三看着眼前比他矮上半個頭的人,神色認真。
在夫子教授的劍修課上,他觀察過所有人的劍術。他的劍術雖不是最好的,但也是數一數二。這人曾與他切磋過,他只記得當時這人的招數有些不連貫而已,實力中等。
可是,如今眼前這女子的劍術修為在在場的所有人里,毫無疑問,沒有人能夠勝得過她。
如此的實力,這人這麼久以來一直在藏拙。如今暴露在他面前,只說為了合作。
他有種感覺,這恐怕還不是她最大的底牌。況且,她說的沒錯,她給了足夠的誠意,一則出手清了那原本跟在他身邊的人,他可沒有愚蠢到猜不透那等人心裏的心思。二則,眼前之人的實力確實讓他有些信服,那般乾淨利落的招數,的確讓人心生忌憚。方才,她恐怕沒有用出十分實力。
如此合作,他很難不願意。
南弋聽到了滿意的答覆,接着看向另一個還未開口的人。
仔細一看,南弋發現眼前這二十四號長的倒是清秀可愛,一副正太的模樣,那一雙桃花眼生得很好看。
「我也同意。」說完,他朝着南弋笑了笑,露出個虎牙來。
南弋這下很是滿意,欣慰地點了點頭。
「來人了,先撤。找個隱蔽的地方商量一下計劃。」
南弋想起來上輩子第一次到島上的時候,她才十歲不到。
她用了九年,爬到了島上殺手榜前十的位置。十六歲,她第一次出任務,殺了對方三個人。
子寧總說,她應該在泰國,待在那個人的身邊好好辦事。
「你說你,在那邊好好待着不好嗎?你玩電腦玩那麼溜和聰明的腦袋瓜子,乖乖在上頭那人身邊辦事,怎麼著也不用在這兒,在刀口過活。」
即便是滿手鮮血,即便是要滿身殺戮,她也一定要來島上。
因為,東尋在啊。
這便是所有的理由。
南弋帶着三人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根據阿落提供的信息,開始定下一步具體的計劃。
在實施計劃之前,南弋首先是改變了所有人的服裝穿着。
「為何,要這般打扮?」莫十三皺着眉,對着南弋說道。
南弋此時接着往臉上摸了把泥,「這般打扮,當然是為了利於藏於山林之中,着顏色鮮艷的衣服,容易暴露自己位置。尤其是……偷襲的時候。」
莫十三點了點頭,像是同意的樣子。
而他身邊的莫二十四,看着身上的都是泥土和綠葉凌亂的裝扮,又摸了摸頭上的樹葉臉上的泥土,心底嘆了口氣。
至於紅色的腰帶,南弋等人將它纏在了衣服裏面。也沒有人規定一定要帶在腰上不是么?
阿落和莫十三的實力南弋多多少少是清楚的,可那莫二十四,南弋可不會覺得他的實力比起阿落會差到哪裡去。
但是她沒想到,在接下來的行動里,她可真真感受到了什麼叫比她更無恥的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