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了,戍聲投軍以來第一次怒了。
「劉三刀,帶我去那百戶的營帳!」他的兵衝殺在前,用性命贏來的軍功,竟然做了他人嫁衣!豈有此理!
說到底戍聲現在也才十六歲,一個熱血方剛的毛頭小子衝動起來,閻王老子都要摟它兩縷鬍子!
「不可啊!百戶,白末可是那陶陽郡守的血肉嫡親!聽聞他的叔父更是在我左路大軍中身居高位!」
「哼!我管他什麼,今晚,老子就要去給我的兵討個公道!」戍聲抄起身旁的龍雀就讓劉三刀帶他過去。
龍雀一出,那必定是要見血的!
「哎!百戶,你去了可千萬不能衝動啊」劉三刀苦口婆心的說道。
「帶路!」戍聲早已經怒髮衝冠了,努力控制着情緒向劉三刀說道。
倆人走到白末的帳前,戍聲拔出龍雀沒有絲毫猶豫的就一刀砍翻了營帳。
「何人膽敢如此放肆!」白末看向那持刀之人。
「哦?原來是許百戶,不知我哪裡得罪了你,今日竟如此行為?」
「白末?好啊!好啊!就是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強佔我部下周二郎的功勞?」
戍聲怒視着白末。「許百戶定然是誤會了,我軍向來不會有此等拙劣之事。不妨我等坐下相談?」
白末從小就受家族的培養,這點隱忍還是有的。
「談你大爺!」戍聲揮刀就向白末砍去。
「住手!」付鹿山聽聞戍聲一路怒氣沖沖的向著白末的營帳走去,心感不妙,於是快馬奔來。
可他的話語並沒有讓戍聲有半點猶豫,龍雀順着原來的軌跡砍向白末。
白末急忙用手臂擋在面前。剎那間,白末的右臂就整整齊齊的掉落在了地上。
「啊!」白末左手捂着斷臂處疼的在地上打滾。「許戍聲!你豈敢如此!」
付鹿山此時趕了過去,一把奪過了龍雀。
「這,這是」付鹿山剛才情急之下奪過龍雀並沒有細看,此時才正眼看到了龍雀。
付鹿山的腦子裡都炸了,他以前就知曉戍聲可能是那位的血親,可他還沒有到達那個層次,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
現在,他親眼看見了龍雀,全都明白了。
這件事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鹿字營主將所能解決的。一個閃失他可能就會消失在這片土地上。
「許戍聲,白末,劉三刀,你三人隨我來」鹿字營主帳內,付鹿山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這些世家子弟來渡金的事迹他不會不知曉,遙想當年他也是一個有着一腔熱血的少年,可現實把他打的支離破碎。
他今日能坐在鹿字營的主案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今天的事情是他平生遇到的最棘手之事。
一個郡守的分量就能逼的他連自殺的想法都不敢有,更何況左路軍那位正三品武官的白子宋。
可反觀戍聲這邊,從他看到龍雀開始,他就都明白了。
許家的威勢已經不能用膽寒形容了,那就是除了皇室外最大的禁忌!思量了許久,付鹿山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開口道
「白末,你聯合險陣千戶強奪周二郎戰功的罪行可否屬實!」
白末察覺到不對了,按理說這般事情的章程付鹿山心知肚明。現在這般問自己,絕對要有大問題了。
白末有些疑惑的望向戍聲,現在斷臂之痛已然不重要了。
直覺告訴他,要是現在不老實交代。今夜,那就不只是他一人,可能整個白家都要遭殃了。
「回將軍,一切都是我犯的錯,是我買通險陣軍督軍強奪了周二郎的軍功,屬下知罪!」
付鹿山在心裏鬆了一口氣,暗道不愧是白家培養出來的人才。
「好!你這等行為按軍律當仗一百,發配屬國為奴!然,本將念你態度誠懇,且在沙場也有些許建樹。責,仗八十!撤去百戶之職,將功贖罪!」
付鹿山言罷問向戍聲「許戍聲,對於這樣的處置你可否滿意?」
戍聲心思十分靈巧,他也察覺到哪裡不對了。
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對,按理說這等事情付鹿山不會不知情,今天這事太不對勁了。
戍聲已經從剛才的怒火中平靜了下去。抱拳垂身到「將軍聖明」
「好了,你等退下吧」付鹿山揮了揮手,示意戍聲他們退了下去。
白末望着戍聲的背影,眼神逐漸狠辣了起來。
他在等,等一個答案。
隨後白末捂着斷臂像只餓狼一般緩緩走向自己的營帳。
付鹿山此刻已經準備好該如何去向白家交代了,他使勁的揉了揉太陽穴。
隨即嘆了一口長氣。
陶陽郡,白家主廳內一個面容精練,留着白須的老者正坐在主位。他就是白家現任族長白泰。
而付鹿山正危坐於左邊客位。
他對面坐着的赫然就是遼狼左路軍都尉白子宋,隨後還有一眾白家族老。
「說說吧,你昨日所行為因何?我孫兒可是斷了條胳膊,此事不給我老頭子一個交代,你今天怕是走不出我白家的大門!」
白子榮不怒自威的緩緩出聲道。
「白老,此事關係之大我亦然知曉。白末身斷一臂我萬死難辭其咎!可這次不一樣,我,我」
付鹿山連忙起身垂首說到,可話說了一半他不知如何開口了。
「你什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必須給我交代清楚!」
白子榮憤然站了起來,白末可是他最疼愛的侄兒。這件事他不可能就這麼過去。
「白老,白都尉,砍掉斷白末一臂的是,是許將軍的嫡子許戍聲!」
付鹿山哪怕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直諱許憂墨的大名!
「許將軍?那個許將軍!」白子榮還沒反應過來。可主坐上的老者面色瞬間僵住了。
能讓付鹿山如此,還姓許的將軍,是帝都那個禁忌!
哪怕白泰長年身居高位,此時也不免慌了手腳。
他終於明白了為何付鹿山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動傷他孫子的人。
「子榮!坐下!」白泰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讓白子榮坐了下去。
嘴裏不停念叨着許戍聲這三個字。
「老朽明白了,付將軍,我代表我白家謝謝你了。」說完白泰就一屁股坐在了交椅上,彷彿老了十歲。
「父親,這是為何!」白子榮還沒有明白過來付鹿山口中的許將軍是誰,他從小就喜舞槍弄棒。
對這些細微的末節他實難看出端倪,當然也不會聯想到十幾年前的那位軍中勛貴,許家長子!
「告訴我白家在軍中的小輩,從今往後,不得去招惹許戍聲!但凡有不聽令者,殺!」
白泰經過短暫的慌亂後,此時也恢復了他作為白家族長的氣勢,下令到。
此刻白子榮就算還沒明白那許將軍到底是何人,但看着父親這樣,他知道他們白家踢到鐵板了。
大明帝都,忠武王府。
一位身着寬鬆布衣的老者正在庭院內聽着親衛彙報昨日鹿字營內發生的事。
他其實從戍聲投軍以來就命自己的親信一直在暗中守護着戍聲。戍聲在軍營中的任何舉動,老者都十分知曉。
「不得妄動」老者只此一句,短短四字振聾發聵!
「屬下告退!」親信隨即垂手抱拳退下。
許元辰知道龍雀一出,很多人就應該明白了。
他沒有去主動表態什麼,也不用表態。他忠武王的嫡孫!整個大明還沒有什麼人敢伸手找不痛快!
鹿字營險陣軍舍內,戍聲,孟子義,王胖子三人正在說著昨夜的事情。
「戍聲,這次」孟子義明白,砍斷同僚一臂的後果。不管事出何因,流放充奴是輕的,重則砍頭!
王胖子也同樣出聲道
「他奶奶的!沒想到軍中還有這等冤屈之事,戍聲,大不了咱們一起遠走高飛!我就不信我王胖子出了軍營還能餓死不成!」
王胖子可沒有那麼高的政治覺悟,他從軍就是因為有戍聲在。
現在戍聲出事,他不可能放任戍聲一人去受罰!
啪!啪!
兩個大爆栗隨即而來,王胖子一臉委屈的看向戍聲和孟子義,不明所以。
「你還遠走高飛,你咋不長個翅膀飛呢。你個蠢貨!」孟子義一臉無奈的看着王胖子。
「好了,這件事沒你們想的這麼嚴重。我不會有事的,放心。」
戍聲從昨夜付鹿山的行為中就知曉了他不會有事,可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戍聲想了一夜也沒有任何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