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隊會議室里,正播放着一段調查錄音。
「姓名?」
「林和平。」
「孫女的姓名是叫林麗是吧?」
「啊,對。」
「孩子的母親呢?」
「母親在市中心住,孩子在最近的大學讀書,一般都住我這裡。」
「妻子呢,姓名?」
「名字叫做於鳳,早就死了。」
「行,昨天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林麗幾點離開的家?」
「這個,我忘了,大概是十點到十一點吧。」
「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屋子裡看電視了。過了一會兒消息就發過來了。」
「什麼時間,內容?」
「都在這裡,這是手機,警官。」
錄音的聲音頓了頓。
「然後你就去睡覺了?」
「對,也挺晚了。」
「你不擔心,林麗半夜不回家有危險。」
「她以前經常這樣,說了也不聽,誰知道這次····」
「有沒有仇家,或者是欠債。」
「沒有沒有,警官同志,我們可是良民。」
「你再回憶回憶,最近幾天,有沒有碰到什麼異常情況,或者是林麗不大對勁的地方?」
錄音又頓了頓,有輕微的遠方汽笛聲。
「真···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錄音結束了。
趙寒手邊放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一些字,「這段錄音,是我們剛找到林和平的時候,他說的話,但是我覺得很奇怪,第一,他在這段採訪表現的很冷靜,跟我後來來的時候他所表現的悲傷完全不對等。第二,我始終覺得,他接受到這個短訊的反應很奇怪。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一個警員舉起了手。
「你說。」
「悲傷或許是裝的,感覺林和平應該是知道內情的,只不過是在向我們隱瞞。當時,他不是還要進屋去拿什麼東西嗎,也是見到趙隊您才有的反應,這些都需要斟酌。」
「嗯,確實。江法醫,你來彙報一下林麗的解剖情況吧。」
「死者女,年齡二十,死亡時間判斷為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死因是溺水。分別在三處進行採樣,並且做了肺部的病理切片進行對比,提取其中的浮游生物進行校對,判斷應該是在去小市的路上身亡的。
且死者體內含有乙醚,應該是被人先迷暈,然後投到河流中的,屬於無意識溺水。身體表面並無掙扎痕迹,應該是突發性迷暈。根據正常判斷,死者在死後隨着河流一直飄到灘涂附近,被人發現。」江淮推了推鏡架,手指輕輕滑過報告書,「不排除熟人作案。」
趙寒挑了挑眉,「怎麼說?」
「如果是陌生人,就算是直接用高濃度乙醚的手帕捂住口鼻,人也會第一反應劇烈掙扎,難免留下痕迹和皮膚組織。但是死者沒有,極大可能性是熟人作案,類似於騙到一個封閉房間,室內含有大量乙醚蒸汽。而且····」江淮頓了頓,「兇手的畫像應該符合極其掌握港口附近的地理特徵,那麼很大可能性就是住在附近的人,而林麗自小住在這裡,認識的人也該很多。那麼,就極有可能互相認識。當然,這只是我的見解而已。」
「行,知道了,吳亮,被害者的個人資料。」
「死者林麗,年齡二十歲,家住明洞港口院子,屬於老式自建住宅區,居住點密度小。祖父林和平,不久前被人殺害,身份是香岸市林氏集團創始人。
值得注意的是六年前他的女兒林雅麗曾經上報失蹤,集團事務由自己的女兒林雅麗打理。可以確定的是,這其中有很大的疑點,林雅麗明顯是知道林和平沒有失蹤的。
以及,死者有一個男朋友,港口主管,大部分時間待在工人宿舍,姓名叫做唐偉。死者無不良記錄,大學在讀,不過是走讀,大部分時間都住在林和平的院子,偶爾回去跟林雅麗生活。死者關係網主要集中在港口附近。根據熟人作案的畫像,我會根據時間線和死亡時間確定嫌疑人。」
趙寒摩挲着下巴,儘管下巴鬍子剃得很乾凈,十分光滑,但下意識的撫摸總會讓他覺得,這有助於思考。
「我記得當時死者附近有一個包是吧?裏面有手機嗎?」
小杜忙接上,「沒有,沒有發現手機。」
「我記得林和平說林麗是給她發消息的,幾點鐘的時候?」
「十一點二十。」
十一點二十,林麗發來了一段語音——我今天有事不回來了。
趙寒在死亡時間十一點二十到十一點三十之間打了個問號。
因為林和平不識字,林麗發的是語音,所以,在十一點二十的時候,林麗是活着的。
那麼被迫害的時間已經縮短到了十分鐘。
「根據這個,把嫌疑人都列出來,進行盤問。」趙寒想了想,「以防萬一,附近左右半個小時也列一下。」
吳警官神色肅穆地點了點頭。
香岸市的刑偵辦事效率身體力行地告訴了趙寒,他們絕不是吃素的。
他們在居民區去往小市的路上找到了一間散有餘量乙醚氣體的封閉小倉庫。
經查詢,主人已不在國內許久,可能是兇手知道情況,憑藉鐵鎖生鏽易破壞,暗自利用的。但這是一間港口倉庫,因此,只要在港口工作的都有知道這間倉庫的嫌疑。
嫌疑人迅速縮小到和林麗認識的港口工人。
可是根據排查,沒有一個人符合嫌疑人畫像的所有條件。
趙寒覺得是哪裡出了問題,可是將眼前的資料翻來覆去,也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裡。
趙寒去聽了唐偉的審訊。
「你知道林麗晚上會來見你的是吧?」
「對····我們隔一天見一個面,她那天十點多的時候給我發了個消息,說等下十一點半左右來樓下見我。警官同志,可我真的沒見到她。她後來十一點左右給我發消息,說今天有事不再見面了,我就沒出去過。」
「有誰知道你們兩個周期性見面的事情。」
「和我一個宿舍的都知道。」
「那天她給你發消息的時候,你有跟他們說嗎?」
「好像····有。」
「什麼叫好像,說清楚一點。」
「因為我發現套子沒了,抱怨了一句,我舍友都知道,我每次約會都要去來一發的。」
「所以當時總共就只有宿舍里的三個人知道?」
「是的。」
「你們周期性見面,時間是固定的嗎,比如十一點鐘左右。」
「不不不是的,我們只要有空就會見一面,時間不一定。」
「有沒有發現你的舍友或者林麗最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唔····沒有。」
趙寒聽到這裡轉過身,「當時和他一個宿舍的有哪些人?」
「因為中秋節的關係,八個人的大通鋪,五個人都回家了,當時就剩下三個人。資料已經整理好了,在這裡。」審訊的負責人把另一邊移交的資料遞到趙寒手裡。
「時間線全部不符合?」
「對,一個叫做於曉天的人十點半地時候出去過,十一點就回來了,另一個袁趙倒是十一點二十左右出去過,十一點四十回來,但是因為有人證,所以有不在場證明。全都不符合。」
「幾個人證?」
「五六個。」
案子似乎陷入了死局。趙寒抱臂站在審訊室的玻璃門前,眉頭緊鎖着。
不該是這樣的,應該是少了點什麼,那麼是哪裡出了差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