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眠!快看!好漂亮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蒲公英哎」柳翠開心極了,跑到蒲公英田裡竄來竄去。
隨着柳翠的走動,蒲公英的種子被輕輕帶起,在空中飛舞。
陳老二走到角落蹲着抽旱煙,眉目間也是輕鬆愉悅。
夢裡和現實還是不同,真真實實看到一大片蒲公英,陸久眠也覺得很開心。
嗅着泥草的清香,陸久眠閉上了眼睛
然後就聽見了女孩的哭聲。
陸久眠:……
「柳翠!回來!」
陸久眠喊完,蒲公英開始枯萎。
如火燒一般迅速,焦黃,腐臭,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柳翠閉着眼睛拚命的往陸久眠的方向跑,陳老二也掏出短刀護身湊向陸久眠。
仇亦桉在四人周圍設下結界,陸久眠的珠子微微顫抖着。
蒲公英枯萎得越來越快,不知名女孩的哭聲變得歇斯底里。
「這是死去鬼魂的聲音嗎?」柳翠躲在陸久眠身後 不敢睜眼。
「大白天見鬼了」陳老二滿頭冷汗,右手握着短刀擋在胸前。
「仇亦桉,我猜小女孩的屍體就在這裡,我想去中間的地方看看」陸久眠咻的一下踏出結界。
「你護好她們,我一會就回來。」
「不行!」仇亦桉瞳孔一下子就變成了墨綠,釋放着修者的威壓,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包括蒲公英田裡的不知名小女孩。
現在誰也不敢說話。
剛才還緊張萬分,此時安靜得可怕。
陸久眠記得仇亦桉很少生氣的,不知道她哪裡惹到他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柳翠和陳老二在結界中還好,陸久眠結結實實的挨了仇亦桉的威壓。
陸久眠覺得莫名其妙,陸久眠也想發脾氣,陸久眠開始醞釀吵架的話了。
抬頭一看,仇亦桉又哭了。
陸久眠:……打斷我施法
「對不起,眠眠,我太急了」仇亦桉過來緊緊抱着陸久眠,眼淚又蹭在陸久眠的頸側。
「眠眠,對不起,不要不理我,眠眠我害怕」仇亦桉越哭越厲害。
如果陸久眠現在還沒發現仇亦桉不對勁,那陸久眠就是豬。
陸久眠:我不是豬:-)
「我在,我在,我還活着仇亦桉,你看我,還好好的。」
陸久眠一直沒問仇亦桉,我死後你過得還好嗎?
畢竟他們相識太草率,可陸久眠不想聽到仇亦桉說他重新結了道侶,也不願聽到仇亦桉說,他每天都在思念中度過。
她一直沒問,不敢問,複雜的事情太多了。
陸久眠撐起仇亦桉的臉,即使在哭,這張臉還是那麼帥。
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樑,柳葉一般的眉,還有墨綠色的,裏面只有她的眼睛。
陸久眠舔了舔嘴角,勾着仇亦桉的脖子,踮腳親在仇亦桉的唇上。
陳老二捂住自己和柳翠的眼睛,柳翠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感受着唇齒的溫度,仇亦桉緩過神憑着記憶加深了這個吻。
·
仇亦桉發瘋那一下,早就枯萎的蒲公英田也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一些枯枝,沒有噼噼啪啪的聲響,沒有反胃的惡臭,也沒有女孩的哭泣。
全是枯萎的植物。
仇亦桉情緒穩定後就乖乖任陸久眠牽着,沒有說話,柳翠和陳老二跟在陸久眠後面。
氣氛尷尬,也沒有說話。
陸久眠回想着夢中的場景,帶着一群人走到了田地**。
一個身穿紅色喜服的女孩捲曲着躺在一片枯枝敗葉中。
手裡緊緊握着一串黃色寶石的手鏈,烏黑的頭髮已經打結,臉上帶着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很美。
可是她死了。
軀體四周還爬着蚊蟲啃食着她的漸漸腐爛的皮膚。
「亦桉,剛才的是幻境嗎?」陸久眠捏捏仇亦桉的手。
「嗯,是妖設下的幻境。」
「袁鳳他們沒有被幻境影響嗎?」
「懸壺派的那幾個?懸壺派的弟子身上都帶有定神草的香囊,應該是那香囊的作用。」
「她就是剛才哭的鬼魂嗎?」柳翠躲在三人背後,伸長脖子看。
「這女娃…怪可憐的」陳老二眉毛抬起,抬頭紋擠成一個「二」字。
「我和亦桉留在這裡,柳翠和陳大哥去醫館叫人來好嗎?」陸久眠說
陳老二:「好咧。」
柳翠:「好,我知道袁鳳是誰。」
「我和仇亦桉就在這裡等你們,你們路上小心。」
·
陳老二和柳翠走後,陸久眠的腰上就多了兩隻手,頸窩多了一個腦袋。
仇亦桉還沒緩過來。
「亦桉?」陸久眠摸他的頭髮,默默感嘆發量真多。
「眠眠,你去哪裡都帶上我,好嗎?」
「好。」
「真的?」
「真的。」
仇亦桉盯着陸久眠看了半響,最後抱緊陸久眠嘆了一口氣。
陸久眠:不信我:-)
「眠眠,這裡的蒲公英好吵」仇亦桉湊近陸久眠的耳朵說道。
「啊?」陸久眠躲開了一點,揉了揉發癢的耳朵。
「吵?妖怪不是死了嗎?我們桉桉還能聽見植物說話了?」陸久眠笑嘻嘻的捏仇亦桉的臉。
然後看到仇亦桉逐漸沮喪的眉眼。
陸久眠:???怎麼了?
「眠眠一點都不愛我」仇亦桉抓住陸久眠的手咬了一口「都忘記我是樹妖了。」
陸久眠吃痛,仇亦桉咬得有點重,手上留下了清晰的牙印。
「樹妖,自然能聽到植物講話」仇亦桉半闔着眼舔陸久眠手上的牙印。
陸久眠不敢動,她的確忘記了仇亦桉不是人,他是人和妖的混血。
「它們在說什麼?」陸久眠使用轉移話題大法
「它們在說,請離開」仇亦桉舔完了牙印,又彎腰抱住了陸久眠。
「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你可以和它們對話嗎?」陸久眠抓着仇亦桉的衣袖問。
「可以,你想問它們什麼?」
「問女孩是怎麼死的。」
「好」
仇亦桉和陸久眠的腳下出現一個墨綠色的陣法,以仇亦桉為中心,不斷擴大。
「它們說,小女孩是凍死的,三天前的晚上木匠喝了酒,對小女孩又打又罵。」
「毛五說的不錯,木匠對小女孩做了不該做的事,三天前,小女孩激烈的反抗,打暈了木匠後,小女孩就獨自跑到了這裡。」
「這裡是小女孩常呆的地方,這蒲公英田中有一朵蒲公英有了基本靈智,但靈力不夠無法化成人形」
「小女孩常常在這裡自言自語,時間久了,那朵蒲公英……將小女孩視為所有物?」
「小女孩經常在這裡哭訴,說她的心上人是被史夫人害死的,說她變成這樣是爹害的,她希望所有的人都死去。」
「常年被打罵,夜晚寒風刺骨,小女孩就這麼睡著了。」
「那朵蒲公英聽了她的心愿,用自己僅有的一點妖力,汲取了整片蒲公英的靈力,釋放了『落根生』。」
「也就是說,只要是小女孩提到過的人,都會患『落根生』,而史夫人是小女孩最怨恨的,身上的『落根生』才會發芽這麼快。」
「那,史君澤是怎麼死的呢?」聽仇亦桉斷斷續續說完後,陸久眠又問。
「嗯……它們說不知道。」
「小女孩既然是凍死的,為什麼穿着紅衣?」
「小女孩本來作為陪葬品,穿好嫁衣送到史府,結果史府不願要,就被葬在這不遠的樹林……」仇亦桉頓了一下,看着陸久眠,欲言又止。
「怎麼啦?」陸久眠歪頭疑惑。
「那朵蒲公英妖汲取靈力時,並未經過其他蒲公英的同意,而是強制吸取。」
「所以,待那朵蒲公英妖死去後,其他的蒲公英合力將小女孩從棺材運出,帶到了這裡,吸取她的血肉為養分。」
仇亦桉皺眉說完,陸久眠震驚着聽完。
「也就是說……」陸久眠輕輕推開小女孩。
小女孩與地面接觸的衣服已經破損,上面全是密密麻麻蠕動着的嫩芽,拚命鑽進她的毛孔。